程智鹏：区块链将在会计复式记账取得颠覆性成果

程智鹏诗曰：

连珠筹祘夺细私，查验监督奈何迟。
当有辟新倚天技，尤能证道洗旧职。

9月6日，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和可信区块链推进计划联合发布了《区块链白皮书》（2018）。

这是一份官方较有权威性的白皮书报告。近期在政府较为严厉的整顿数字货币的情况下，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发布的《区块链白皮书》（2018），可以说是对目前区块链行业发展的一个方向性文件。

在白皮书中，有这样的观点：

“区块链打破了原有的复式记账，变成‘全网共享’的分布式账本，参与记账的各方之间通过同步协调机制，保证数据的防篡改和一致性，规避了复杂的多方对账过程。”

笔者早年是学习会计专业出身，之所以会对区块链技术产生信仰，也和这个渊源有重大关系，所以对于白皮书中这样的观点有很强的期待。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期待？先说一段历史吧。

众所周知，中国自古是一个农业国家，从先秦商鞅变法时，就提出过“不农之征必多，市利之租必重”这种重农抑商的举措。为什么政府要重农抑商呢？

答案在于，政府的征税能力不足，导致征税成本过高，虽然商业发展可以做到藏富于民，但是民间有财富政府又收不上来税，而且管理成本还是由政府承担，所以政府抑制商业能降低政府的管理成本。

事实上，当出现“谷贱伤农”的情况时，政府以常平仓制度平衡的时候，很多时候依然要面对商人囤积粮食或者抛售粮食的行为带来的管理负担。

自古政府和奸商，就是一个相爱相杀的过程，这个情况一直到今天都是如此。重农抑商具代表性的是明朝，而就在明朝初期，同时代西方产生了复式记账的技术。

如果有人问，文艺复兴开始以后，到底是哲学思想，还是文学艺术开启了人类文明的新时代？我想或许这些都要靠后排，真正影响最大的，应该是复式记账。

复式记账其实结构很简单，就是发生一笔业务的时候，同时在多个账目下记录业务的一个思路。这种思路建立起来的会计体系，能够有效帮助企业自己查询账目，也能够方便相互之间对账，最重要的，是能帮助政府能够有效地征收税赋。

政府能在这个过程里获益，当然就愿意支持。于是地理大发现的时代能开启，商业文明能够能够得到政府大力的支持，因此带动了整个人类文明的进步。

从这段历史，我们可以得到几个结论，会计最核心的职能是反应呈现账目情况，方便监督管理，甚至可以说，是政府和企业能够沟通相互发展的一门独立的经济语言。

而即使是这样，传统的复式记账依然有很多漏洞缺陷，这些缺陷在于。虽然账目可以查询，但是依然难以防止账目作假，而且查账的成本极度高昂。

我们当年的注册会计师考试只有五门功课，现在变成了六门，但是唯一不变的，是审计这门课，是注册会计师这个职称里最难的一门考试。因为查账实在太难了。

此前我有会计师事务所的同学，虽然已经是多年的老会计，但是回想起他在事务所做审计时的工作，还是如同地狱一般的回忆，若让他再做一次审计，估计打死都不干了。尤其是为准备上市的公司做审计的工作，回想有如噩梦。

会计凭证作假这样的情况难以避免，而要核对凭证其工作繁琐无比。

就说会计凭证作假能有多大破坏性。近期还发生过一个案子，一个学校的会计自己做假凭证去做账，挪用学校公款包养情妇，居然贪了200多万。试想，一个学校的会计尚且敢这样，如果是大的公司，每年因为账目作假，能躲多少税？被贪污的损失又有多少钱？

其二，在查账过程中，一旦有一处出现了问题导致账目不平，就需要大量繁琐的工作去追查到底是哪笔账出现的问题。这个过程消耗的时间成本和物力成本极大。而且由于是审计人员和企业会计沟通，很多时候对方配合也有问题，最后导致效率极低。

而区块链技术加入以后，对于这两个问题，可以有很多改变和发展的地方。

首先是会计凭证的问题。诚然，会计凭证的作假问题并不会因为区块链技术本身的加入而改变，这点必须承认。但是需要知道，因为区块链不可篡改和不可逆的特性，生成的会计凭证对于方便追查比传统的纸质会计凭证要高很多。

事实上，我们国家在这个方面也是朝这个方向重点发展。

8月中旬，深圳在国贸旋转餐厅开出了全国首张区块链电子发票，也由此成为中国首个区块链电子发票试点城市。此后，深圳市税务局设置了区块链电子发票体验区，在智能手机上动动手指，就能在微信上开票和缴税。在现场体验了微信代开发票的消费者表示，“微信代开发票，操作简单，扫码取票就像自助打印电影票一样方便。”

发票，那是会计的基因，区块链技术对此的改进功不可没。另外，区块链溯源的功能对于如果出现了账目的问题，能够迅速查找到问题源头，藉此大幅降低审计的成本。

以上，是我们从对浅层的区块链应用来考虑对传统会计的改变。下面，我们还是从会计学的原理，来谈一谈区块链对于传统会计复式记账可能产生巨大颠覆性影响的可能性。

作为一门学科，需要有自己的基本假设前提，藉此能够成为逻辑自洽的学问，这是科学性的思维。从会计的基本假设来说，需要有会计主体、持续经营、会计分期和货币计量这四大假设。

这四个基本假设过程中，货币计量这一条是问题最为敏感的。原因在于，当计量货币极不稳定的时候，会计反应职能所反应的会计内容价值是失效的。在这个过程中，产生的固定资产溢价或者折价，很多时候和企业本身运行的情况没有关系。以至于对于整个国家的宏观经济系统而言，这些数据呈现的价值才是真正的泡沫。

需知，一个国家的货币发行，很多时候就是依靠宏观经济数据作为依据的，而数据一旦不够准确，货币投放以后发生的预期误差影响会非常巨大。多年以前有学者就指出过这个问题，认为中国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在制定的时候，应该先把底层的会计的环境肃清，而依据最真实的经济数据来制定宏观经济政策效果会好很多。

我们可以畅想一下，如果会计的记账过程中，其本身产生的大规模的数据，本身可以作为反应一个国家的经济情况的重要情报。如果这个数据以区块链技术生成通证，而此通证作为主权货币的调控，可以作为一个映射的对象。在这样的基础之下，政府完全可以藉此发行数字货币。

这种机制会大幅遏制央行铸币税的收益。但是央行行使发行货币的权力同样要以经济情况的表现为依据，所以这样的方式，对于一个健康的经济和货币的环境来说，应该是值得期待的。

区块链能够更高效地提高数据的真实性和追溯性，这样的方式当然可以对传统的会计技术有所颠覆。

末了，我想说一说区块链所谓颠覆传统会计的复式记账这个概念。

我们从复式记账中，以多个账户记录同一笔业务这个最原始的雏形来看，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可以说这种思路本身隐隐然就是区块链技术的一个启蒙。为什么会有复式记账？我怕你作假，我怕不好查。为什么会有区块链？一样是因为我不信任你，所以我们需要一个监督彼此的制度。

所以我们说区块链将在会计复式记账取得颠覆性成果，而所谓颠覆，不是否定，也不是抛弃，而是改变和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