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 年 3 月 28 日，Prisma Finance 遭遇攻击，目前累计亏损约 1100 万美元。攻击发生后，Prisma Finance 紧急暂停了项目，并告知用户赶紧取消委托授权（https://twitter.com/PrismaFi/status/1773371030129524957）。

攻击简述

Prisma Finance 是一个非托管、去中心化的，以抵押以太坊 LST（流动性质押代币）铸造稳定币的项目。比如用户可以通过抵押 wstETH 来铸造 mkUSD，这个过程可以创建一个 trove，trove 可以理解为是一个记录指定 borrower 的抵押借贷情况的宝库，这个宝库有一个 trove manager，用来管理宝库的抵押物以及借贷币（铸造的稳定币）。

本次的漏洞合约是 MigrateTroveZap 合约，该合约的主要功能是将用户的抵押物从一个 trove manager 迁移到另一个 trove manager。因此创建 trove 的 borrower 就可能会授权 MigrateTroveZap 合约对其 trove 进行操作。然而 MigrateTroveZap 合约中的「 onFlashloan 」函数缺乏输入验证，从而允许攻击者通过 MigrateTroveZap 合约操作其他 borrower 的 trove，将其他 borrower 的 trove 中的抵押品数量变少，但是债务不变，从而盗取其他 borrower 的抵押品。

攻击中涉及的关键地址

本次攻击涉及到多笔交易，我们仅以下面这比交易为例来对攻击进行分析。

攻击交易：https://etherscan.io/tx/0xe15fa959627871845f2f5bbfbd7529e6d2aff20ab14ece743f11641700bd7188

攻击 EOA：

0x7e39e3b3ff7adef2613d5cc49558eab74b9a4202

攻击者（合约）：

0xd996073019c74b2fb94ead236e32032405bc027c

受害者（Prisma Finance TroveManager）:

0x1cc79f3f47bfc060b6f761fcd1afc6d399a968b6

漏洞合约（Prisma Finance MigrateTroveZap）:

0xcc7218100da61441905e0c327749972e3cbee9ee

一个被利用的 borrower，简称 BorrowerA：

0xcbfdffd7a2819a47fcd07dfa8bcb8a5deacc9ea8

稳定币 mkUSD：

0x4591dbff62656e7859afe5e45f6f47d3669fbb28

质押物 wstETH：

0x7f39c581f595b53c5cb19bd0b3f8da6c935e2ca0

BorrowerOperations 合约：

0x72c590349535ad52e6953744cb2a36b409542719

攻击流程分析

1. 攻击准备

攻击者观测 borrower 借贷情况，寻找抵押率较高的 borrower，在这比攻击交易中，找到的 borrower 为 BorrowerA。

攻击者获取 BorrowerA 在 TroveManager 中的 collateralToken（wstETH）和 debtToken（mkUSD）的数量，分别为「 824,599,953,913,164,625,273 」、「 598,174,188,906,400,741,697,930 」，在攻击者发起攻击时，wstETH 的价格大概为 $4155，大概估计一下抵押率为 570%，远远超过了最小抵押率 MCR 110%。这给后续攻击创造了条件。

2. 攻击实施

攻击实施阶段主要是攻击者通过 mkUSD 的闪电贷服务，调用到漏洞合约 MigrateTroveZap 的「 onFlashLoan 」函数，「 onFlashLoan 」函数可以对攻击者指定的 borrower 的 trove 进行置换，所谓置换即是先关闭这个 trove，再给 borrower 开启一个新的 trove。这个功能本来是用来将抵押物迁移到不同的 trove manager。然而这个功能存在漏洞，一是它没有校验新开的 trove 是否和之前的 trove 具有同样数量的抵押物，二是通过 mkUSD 的闪电贷服务，攻击者可以操控别人的 trove。具体的攻击步骤如下：

1、利用 mkUSD 的闪电贷服务调用到漏洞合约 MigrateTroveZap 的「 onFlashLoan 」函数，并在此时传入上述观测好的受害者 BorrowerA 的地址以及准备新开的 trove 的抵押品数量。攻击者调用 mkUSD 的「 flashLoan 」函数进行闪电贷，借出 mkUSD 给 MigrateTroveZap（MigrateTroveZap 合约用来自动将同样的抵押物迁移到不同的 trove manager），并在「 data 」参数中指定了后续操作需要用到的 BorrowerA 的地址、TroveManager 的地址、创建 trove 时抵押的 wstETH 的数量，具体传入的参数如下所示：

mkUSD.flashLoan：

在「 flashLoan 」函数中，首先会给 MigrateTroveZap 铸造「 598,174,188,906,400,741,697,930 」这么多 mkUSD，然后调用 MigrateTroveZap 的回调函数「 onFlashLoan 」，问题就出在了这个回调函数中。

2、在 MigrateTroveZap 的「 onFlashLoan 」函数中对 BorrowerA 的 trove 进行更换，之所以 MigrateTroveZap 能操作 BorrowerA 的 trove，是因为 BorrowerA 对 MigrateTroveZap 进行了委托授权。原本 BorrowerA 的 trove 抵押率比较高，但是抵押率比较高的 trove 被关闭掉，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债务一样，但是抵押率更低的 trove，这个操作能够成功是因为更换 trove 时并没有校验新旧 trove 的抵押物数量是否一致，最终多余的抵押品数量会被留在 MigrateTroveZap 中。

详细过程如下：

在 MigrateTroveZap 的「 onFlashLoan 」函数中，会将指定 account 的抵押物从 troveManagerFrom 迁移到 troveManagerTo，在本次调用中，从攻击者传入的「 data 」参数中解析出来，这两个参数均指定为了 TroveManager 的地址。

MigrateTroveZap.onFlashLoan：

攻击者指定的 account 是 BorrowerA，因此首先会调用 BorrowerOperations 的「 closeTrove 」函数将 BorrowerA 的 trove 关闭掉，关闭之前会通过 modifier「 callerOrDelegated 」检查 BorrowerA 是否授权调用发起者（在这里是 MigrateTroveZap）代理它进行关闭 trove 的操作。由于 BorrowerA 确实授权了 MigrateTroveZap，因此判断通过，并且此时并不处于 recovery mode，因此 BorrowerOperations 最终调用 TroveManager 的「 closeTrove 」函数关闭 trove，在这个过程中，将 BorrowerA 的抵押品 wstETH（数量为「 824,599,953,913,164,625,273 」）转给 MigrateTroveZap。随后 burn 掉 MigrateTroveZap 的 mkUSD，数量为「 597,974,188,906,400,741,697,930 」。

BorrowerOperations.closeTrove：

紧接着 BorrowerOperations 的「 openTrove 」函数被调用，此时传入的参数「 _collateralAmount 」为攻击者在「 data 」参数中指定的「 192,125,967,324,963,177,654 」，而「 _debtAmount 」为攻击者向 mkUSD 合约闪电贷的数量加上闪电贷的手续费，数值为「 598,712,545,676,416,502,365,458 」。经过计算，现在并不处于 recovery mode，因此最终用来计算抵押率的 debt 的数量「 compositeDebt 」为「 _debtAmount 」+ debt borrowing 费 + debt gas 补偿，具体数值为「 598,912,545,682,977,901,520,496 」，根据「 _collateralAmount 」、「 _debtAmount 」和价格计算出来的 ICR(Individual Collateral Rate) 约为 133%，大于 MCR( 最小抵押率 )110%，符合创建 trove 的条件。随后 MigrateTroveZap 给 TroveManager 转移「 _collateralAmount 」数量的 wstETH，MigrateTroveZap 拿到给其铸造的「 _debtAmount 」数量的 mkUSD。这番操作相当于攻击者利用 MigrateTroveZap 合约，将 BorrowerA 本来有很多抵押品的 trove，换成了抵押品较少的 trove，而攻击者想要盗取的，正是这一部分抵押品差额。

BorrowerOperations.openTrove：

3、回调结束以后，回到 mkUSD 的 flashLoan 函数。此时 MigrateTroveZap 持有的 mkUSD 的数量正好比需要偿还的 mkUSD 的数量多一些，通过 burn 掉 MigrateTroveZap 的 mkUSD 成功偿还了闪电贷的债务。至此，MigrateTroveZap 相当于额外获得了约 632 个 wstETH。接下来攻击者就开始想办法把这 632 个 wstETH 给套到自己手上了。

3. 收割赃款

收割赃款的步骤主要是攻击者将#攻击实施#步骤中盗取的留在 MigrateTroveZap 合约中的 wstETH 提取出来。攻击者依然是利用 MigrateTroveZap 合约的漏洞。这一次攻击者先自己开了一个抵押率较低的 trove，然后通过 mkUSD 的闪电贷服务进入到漏洞合约 MigrateTroveZap 的「 onFlashLoan 」函数，对自己的 trove 进行更换。

相较于#攻击实施#阶段对 BorrowerA 的 trove 的更换，不同之处在于，攻击者对自己 trove 的更换，是要从低抵押率的 trove 更换为高抵押率的 trove，而用到的抵押物正是 MigrateTroveZap 中多出来的 wstETH。之所以能用到 MigrateTroveZap 的 wstETH，是因为攻击者也授权 MigrateTroveZap 对其 trove 进行管理，那么在更换 trove 时，抵押物都是在 TroveManager 和 MigrateTroveZap 之间流转。所以在开一个新的 trove 时，如果用到的抵押物数量增多，就会直接扣除 MigrateTroveZap 中的抵押品数量。

最终攻击者的 trove 在更换之后拥有了更多的抵押物，攻击者就可以自己发起关闭 trove 的调用，将抵押物提取出来，从而将盗取的抵押物收入囊中。

详细过程如下：

1、攻击者从 Balancer 中闪电贷出 1 个 wstETH，从而调用到攻击者的「 receiveFlashLoan 」函数。

2、在「 receiveFlashLoan 」函数中，攻击者首先授权 BorrowerOperations 使用其 wstETH，然后再授予 MigrateTroveZap 代理权。

3、接着攻击者调用 BorrowerOperations 的「 openTrove 」函数给自己创建一个 trove，使用闪电贷出的 1 个 wstETH 进行抵押，借 2000 个 mkUSD，此时的抵押率大约为 188%。这是攻击者为了后续操作做的一个准备。传入的参数详细信息如下：

4、攻击者再次调用 mkUSD 合约的 flashLoan 函数进行闪电贷，这一次是借 2000 个 mkUSD 给 MigrateTroveZap，跟#攻击实施#阶段类似，给 MigrateTroveZap 铸造了 2000 个 mkUSD，并触发了 MigrateTroveZap 的回调函数「 onFlashLoan 」。这一次攻击者传入的「 data 」参数如下，攻击者指定的想要迁移的 trove 是攻击者上一步创建的 trove。

5、在函数「 onFlashLoan 」里，同样先执行「 closeTrove 」函数，TroveManager 将 1 个 wstETH 转给 MigrateTroveZap，然后 burn 掉 MigrateTroveZap 约 2000 个 mkUSD。随后执行「 openTrove 」函数，这一次攻击者指定的「 _collateralAmount 」值为「 633,473,986,588,201,447,619 」，几乎是 MigrateTroveZap 中所有的 wstETH，当然其中包括了在#攻击实施#阶段套取的约 632 个 wstETH。此时「 _debtAmount 」具体值为「 2,001,800,000,000,000,000,000 」。抵押率大概为 1195%。trove 创建成功，MigrateTroveZap 将约 633 个 wstETH 转给 TroveManager，并给 MigrateTroveZap 铸造了约 2001 个 mkUSD。

6、回调结束以后，回到 mkUSD 的 flashLoan 函数。MigrateTroveZap 偿还闪电贷债务，持有的 mkUSD 被 burn 掉。

7、到这一步，攻击者自己创建的 trove 依然存在，不同的是，经过前面几步在 mkUSD 中的闪电贷，攻击者将自己的 trove 中抵押品的数量提升到了约 633 个 wstETH。

8、攻击者调用 BorrowerOperations 的「 closeTrove 」函数，关闭 trove，从 TroveManager 处拿到约 633 个 wstETH，并 burn 掉相应的 mkUSD 债务。

9、攻击者偿还在 Balancer 中借出的 1 个 wstETH。

至此，收割赃款结束，攻击者获利约 632 个 wstETH。

资金流追踪

本次攻击共涉及到三个 EOA，如下：

• Exploiter 1: 0x7E39E3B3ff7ADef2613d5Cc49558EAB74B9a4202

• Exploiter 2: 0x7Fe83f45e0f53651b3ED9650d2a2C67D8855e385

• Exploiter 3: 0x7C9FC6E2B908e858F30c5c71a20273315Efd5cf8

Exploiter 2 和 Exploiter 3 共获利约 200 个 ETH，而另外的约 3200 个 ETH 则是被声称是白帽的 Exploiter 1 获取 (https://etherscan.io/tx/0xc2825fd6dd05e8ec9f271d63efdebd06e78296afc0813c65788790567916d209)。目前 Prisma Finance 项目方仍在与声称是白帽的 Exploiter 1 沟通资金退还事宜。

Exploiter 1 向项目方开出了以下条件：

1. Prisma 团队需要进行一次在线新闻发布会；

2. 团队所有成员都必须现场露面和出示身份证明；

3. 向 Prisma 的所有用户、投资方和 Exploiter 1 表示道歉和感谢；

4. 具体介绍本次事故里面的问题所在：智能合约审计方是谁，以及 Prisma 将来提高安全性的计划；

5. Prisma 需要承认 Exploiter 1 在这起事件中没有任何责任，Exploiter 1 纯粹是在帮助 Prisma 修复问题；

6. Prisma 需要在 12 小时内修改事后总结中所有具有指控性的措辞。

通过 ZAN 的 KYT 服务，我们可以看到，Exploiter 1 将资金转到了三个不同的地址上，最终这些资金一部分流入了 Tornado Cash 中。详细资金流转情况请查看链接：https://zan.top/kyt/controller/transaction?entity=0x7e39e3b3ff7adef2613d5cc49558eab74b9a4202&ecosystem=ethereum

转入 Tornado Cash 资金流动情况

Exploiter 2 的资金流转情况：https://zan.top/kyt/controller/transaction?entity=0x7fe83f45e0f53651b3ed9650d2a2c67d8855e385&ecosystem=ethereum

Exploiter 3 的资金流转情况：https://zan.top/kyt/controller/transaction/?entity=0x7C9FC6E2B908e858F30c5c71a20273315Efd5cf8&ecosystem=ethereum

安全建议

通过分析本次攻击事件，我们有如下建议：

1. 「 委托授权要慎重 」。一是项目方需要仔细衡量项目中是否需要委托授权的逻辑，如果需要，那么一定要对相应操作进行严格的权限校验以及输入校验，防止攻击者利用该授权，传入不合法的参数，篡改项目中关键变量。二是委托授权应该有时间限制，长期的授权，容易被用户忽略，却被攻击者利用。

2. 「 项目设置暂停机制 」。建议项目方在设计项目逻辑时，建立完善的暂停机制，以应对突发的意外事件，及时止损。

本文由 ZAN Team 的 Cara 撰写，作者个人 X 账号@Cara62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