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百家号到买热搜：中心化互联网的区块链之变（上）

关注科技领域的朋友们应该都被一条新闻给刷屏了，那就是人们发现自己曾经十分信任的、被称为“更懂中文”的百度搜索引擎，变成了百度内置自媒体“百家号”重要的引流工具，这使得百度搜索结果的前几页已经变成了各种广告和百家号的天下，而真正有价值的搜索结果屈指可数，消息一出，舆论震撼，口诛笔伐之声一时又起。作为BAT中最名不副实的巨头，百度在舆论场上再一次被打成了蚂蜂窝。

不过，在笔者看来，这篇文章与其说是得出了什么新结论，不如说是说出了很多人此前有所察觉，但又未曾表露出来的心里话而已。然而问题在于，解构和批斗总是容易的，只要肆意的发泄自己的情绪就可以，而建构和寻找替代方案却是困难的，因为这需要静下心来集中注意力去思考一个问题：既然百度搜索引擎的结果是不准确的，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对此，笔者决定为大家推出一个分为上下两篇的系列文章，本文为上篇，分为三部分。鉴于文章略长，各位读者可以直接翻到自己感兴趣的部分进行阅读：

1、从百家号到买热搜：被人为操纵的互联网

2、互联网治下的个体，或傀儡师牵线的玩偶

3、基于区块链的分布式网络：自由民的最后岛屿

一、从百家号到买热搜：被人为操纵的互联网

我们还是回到文章开头的那个问题上。在很多人看来，既然百度不好用，那简单粗暴的就把它推下神坛、另立新王不就得了？但问题在于：其他的中文搜索引擎——比如说搜狗这种通用的搜索引擎；或是像微博这种站内的搜索引擎，其结果就会更客观吗？答案恐怕是不尽然的。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众所周知，现在的微信公众号已经汇集了很多有质量的内容，而要搜索微信公众号里有价值的内容，最简单的方式有两种：使用微信内置的引擎搜索、或是使用搜狗的“微信搜索”功能。而当你想要根据几个关键词搜索一些有价值的内容、甚至是你之前已经看过的一些高点击量文章时，猜猜结果会怎么样？没错，各位读者应该有预感了——你们在这些搜索引擎中，经常是搜索不到这个内容的，甚至在某些极端的情况下，你把这个文章的全部题目都输入进去，排名前几位的结果可能都不是你想要的。

在很多朋友看来，这个结果可能是比较出人意外。然而，作为一个经常会在微信公众号体系内搜索信息的人，笔者可以告诉大家：这都是的的确确存在的现实。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原因大体无非两种：一是搜索引擎客观实力不行，没法抓取到更符合搜索关键词的结果。不过结合现实情况来看，此种情况的可能性较小，毕竟站内信息抓取不比站外，不存在因为利益主体相左而屏蔽信息接口的问题。那这样一来，就剩下另外一种非常可怕的可能性了：那就是搜索引擎在有意为之。

事实上，作为一名经常要从互联网上搜索并获取大量信息的研究员，笔者早就对中文互联网匮乏的含金量感到万分恼火了。然而，就像币圈经常说的那句话一样——“跌了90%，没想到还能跌90%”，在最近的一两年之内，笔者开始发现：当你以为中文搜索引擎的底线已经到了地板的时候，没想到地板下面还有地下室。如果说早先的中文搜索引擎还仅仅是因为客观技术问题，没法把你引导向有价值的信息之上，那现在只是开始公然主观作恶，直接把垃圾信息推送到你的面前。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相信很多读者应该都注意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无论是百度搜索、搜狗搜索、还是微博搜索，在这些搜索引擎的搜索框附近，动不动就躺着一堆诡异无比的所谓“搜索热词”，这里姑且不提这些搜索热词的无聊程度到了何等登峰造极的地步、以至于对分散人们宝贵的注意力作出了多么巨大的贡献，只说一点——这些所谓的“热搜”，是真的有客观点击量在支撑、被动升上热搜榜，还是只不过是受到既得利益集团的主观操作，主动被抬上热搜榜的？

事实上，只要稍作观察便不难发现，这些所谓的热搜，很多时候就是由人来主动调整的。在笔者写这篇文章的2月5日，正值中国农历春节的大年初一，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搜狗微信搜索的热词里，竟然没有一条跟春节相关的内容（见下图），要知道，此时距离春晚已经过去了将近20个小时，微信公众号里怎么可能连跟春晚、甚至是春节搭一点边儿的热文都没有？而微博搜索和百度搜索虽然都有一些跟春节相关的内容，但是彼此之间也是没有任何一条重叠的消息，难道百度的用户和微博的用户多关注点完全不存在交集？这都是通过常理很难说得通的。由此我们基本可以判断，所谓的“搜索热词”其实真的就是如同坊间所说的“买热搜”一样，是被人所主观操纵的。

图：2019年2月5日，搜狗微信、百度、微博的各自搜索热点

二、互联网治下的个体，或傀儡师牵线的玩偶

看到这里，也许有人会认为笔者实在太过大惊小怪，毕竟“买热搜”这种事情都出现好几年了，怎么今天才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OK，那笔者不禁要问了：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人们又会对于百度搜索引擎操纵搜索结果这件事情摆出一副莫名惊诧的样子？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认为互联网巨头可以在肆意摆弄热搜排名的同时、又维护着搜索结果的排名公正？这两件事情难道不是同一个溃烂的根所长出来的不同恶果吗？而这个彻底溃烂的根，其名字就叫——中心化互联网巨头对于信息流的操纵。

需要指出，很多人现在可能还没有意识到，互联网信息流被操纵的结果有多么可怕。在他们看来，这至多可能不过是耽误了他们的时间，让他们关注了一些明星无聊的八卦琐事而已。然而事实远比这要严重——你以为你从信息的引导中所受到的影响不过是仅仅分了一下神而已，但互联网公司的舆论专家却十分明白，在看到某些新闻、并根据作者选择性释放出来的信息得出结论之后，你的下一步动作，往往就会是直接或是间接的具体行动。举个例子：某搜索引擎看某家公司或是某个人不爽，怎么办？答案非常简单，把与其相关的负面新闻（有些可能干脆就是陈年旧事）挂在热搜榜上几天十几天，再召集几个写手添油加醋的描述一番，比如说产品如何如何有害等，不用多久，这些利益主体的产品就会遭到市场的抵制，最终导致其收入锐减、现金断流，甚至引发生存危机，最后相关负责人不得不痛哭流涕地在摄像机前认错求饶，颜面扫地。

由此可见，在这种“看到信息→得出结论→进行行动”的链条指引下，现在的互联网大公司，已经不仅仅是信息流的巨头了，他们甚至都在隐秘之中时刻地精准指引着人们的行动方向。简单的说，这些肆意把玩信息流的中心化互联网大企业，他们想让你爱/恨谁、你就会爱/恨谁；想让你爱/恨多久、你就会爱/恨多久；而到了最后，他们想让你干什么、你就会去干什么。从表面上看，信息的去中心化似乎让每一个人都有了自己的所谓“独立思考能力”，但这其实只不过是一种假象，真正的事实是：人们思考能力的相当一部分，都中心“云”化到了互联网巨头那里，而这些巨头所有的思考指向只有一条——那就是如何利用你们的思维、情绪乃至行动，来为自己的利益集团牟利。做个不恰当却又比较准确的类比：在信息流被掌控于中心化大机构的情况下，每一个互联网用户都可能是被牵着线的木偶，而幕后的傀儡师，正是那些中心化的互联网大公司。

图：你以为互联网巨头影响的只是你所接受的信息，实际上他们在操纵你的整个行动形成链条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就会明白，现在互联网的问题根本不是百度一个公司的问题，而是整个互联网行业的问题。还是回到第一部分开头的那个问题，就算中文世界最大的搜索引擎头衔易主，遂了很多人的心愿，那后续上位的真的就会是更有节操的企业吗？从笔者上面对搜狗和微博搜索的介绍情况来看，恐怕未必。操纵搜索结果是很多中心化互联网巨头都存在的问题，只不过是程度轻重的区别，事实上，除百度之外的其他搜索产品上之所以没有被打成筛子，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如下几个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因素：一是其知名度相对不高，批斗他们对自媒体作者来说没有太大的引流作用。二是这些产品还没有做到一家独大，尚处于通过改进产品质量来吸引流量的阶段，地位并不稳固，因此还不敢过于肆无忌惮。然而这并不代表我们就要高估他们的人性底线，纵观世界历史各朝各代的君王，在权力集中的情况下，能够自律的寥寥无几，在互联网的世界也是如此，用一句改造过的段子来说：我不是说某个互联网产品是垃圾，我是说在座的、中心化互联网巨头的产品，都是垃圾。 从上面的分析中，我们就不难明白为什么基于区块链的互联网会如此重要。因为在数字时代，信息早已经不是外围的业余消遣工具，而是实打实的、驱动社会发展方向与力度的方向盘与发动机，是重要性不亚于石油、电力与资金的战略资源。而包括BAT在内的巨头们已经告诉我们，当信息这种重要资源的管理权集中到像他们这种中心化机构的手中时，会出现何等可怕的景象——你不仅会成为大型IT企业的傀儡玩偶、甚至也有可能会成为其他傀儡玩偶的针对对象。今天你当看客去浪费精力批斗别人，明天你就有可能在其他看客们的围观中被围殴。在信息流可以被随意引导的情况下，没有一个人是可以置身于这场风暴之外的，所有的人都是下一个潜在受害者。而如果这样的趋势在发展十几年或者几年下去，我们在欧美科幻小说当中看到的那种景象，很可能就会以某种形态出现在现实生活中——某些高智商的科学家掌控了整个世界，而其他的人都不过是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工具而已。

图：互联网时代的很多网络用户，犹如图中傀儡师指线上的玩偶一般，而背后的操纵者，正是拥有信息流掌控权的互联网大公司

至此，情况已经十分明显：在现有的、由中心化巨头所集权治理的互联网之外，我们一定还需要一个由去中心化个体们所分权治理的、另一张基于区块链的互联网。这张互联网的数据是不是以链式结构来进行存储也许并不那么重要（毕竟也可以是有向无环图），能不能跑起堪比阿里双十一的数据量甚至也未必那么重要，但最重要的一点是：一定要在技术上实行分权的治理，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互联网上的信息流才会以较为客观准确的形式呈现，我们才能真正的了解到：什么样的搜索结果才是最符合我们的搜索需求的、以及什么样的话题是目前最受人们关注的。而不是被某些中心化的机构所主观诱导的各种思维陷阱。这样一来，我们就需要面对一个绕不过去的问题：那就是这样一个去中心化的区块链互联网、它跟中心化的互联网之间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在恢复了互联网本源、“make internet decentralized again”的情况下，它会替代那个已经被操控的千疮百孔的中心化互联网吗？

图：由中心化个体所治理的传统互联网

VS由去中心化议会所治理的区块链互联网

对于这个问题，相信很多朋友都已经猜到了答案，那就是是100%的——不会。在一个需求多元化的世界，本来就很难存在谁能够彻底压倒谁的说法。中心化互联网在如此根深蒂固的情况下，仍然留下了笔者这样的、对其并不感冒的漏网之鱼；至于几乎是从零开始的、完全没有任何营销资源的区块链互联网就更不用说了，能够从现有的互联网市场份额里咬下一小块，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出现这样的情况，原因也很简单：虽然中心化互联网上传播的信息流有相当一部分并不真实，然而问题在于：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是在某种程度上，人类潜意识里对于“不真实”是存在刚需的。

鉴于很多朋友可能一时间并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深刻含义，因此有必要对其作出相应的解释。众所周知，当很多人现在上网搜索资料时，他们所真正追求的并不是真相、而是他们所想看到的“真相”。也就是俗称的“找认同”。而互联网巨头们就是抓住了人类的这个弱点，他们给人们展示得更多的、只不过是人们所喜欢看到的“事实”、而非客观存在的“事实”。毕竟很多时候，了解真相往往是非常痛苦的，尤其是那种与自己原有认知相左的真相，因为这样一来，你就不得不对自己原来的认知架构给予否定，并重新打磨一个新的分析系统。而了解自己想看到的“真相”却是舒适的，一方面它会让你对自己原有的认知给予肯定，另一方面你也无须为此升级自己的认知系统，可以说是非常符合人的惰性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基于区块链的、去中心化互联网和现有的中心化互联网，其使用场景的区别已经非常清楚：去中心化互联网上由于分权治理的特性，所有的信息流都呈现出透明化的趋势、相关的统计结果（不是信息内容）和信息流向也更为真实，它更适用于那些热衷于钻研和较真的、愿意直面现实的研究者们，后者根据这些真实的资料，将会得出较为缜密的结论，进而成为信息的提供者。中心化互联网由于集权治理的特性，所有的信息流都在黑箱之中、被中心化的企业随意操作，它更适用于那些并不希望通过互联网来得到什么价值信息、而只是将其作为一种业余消遣工具的用户们，在这种楚门的世界中，他们得到了精神上的放松与满足，最终成为了信息的消费者。从暗网和明网的过去经验来看，这两条线之间基本不可能产生什么交叉。区块链网络的用户看到中心化互联网的大型奶头乐现场，大概会发出腐朽卫道士一般的感慨；中心化互联网的用户看到区块链网络上的所谓“真实数据”，则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斥之为谎言和阴谋，随后逃回自己的舒适区里。事情大概只能如此，因为这就是世界的隐秘法则。

那么，区块链网络要如何实行分权的治理呢？面临着中心化互联网巨头的冲击与腐蚀，其又要如何进行应对？在这一系列文章的下篇，笔者将会向大家详细介绍相关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