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数字经济重大事件： 美国政府和主流市场接受数字代币

引子

2018年，在数字经济领域发生了许多事件，其中两件我们认为属于重大事件。一件是7月18日，IBM决定发行一种由美国政府支持的稳定币［1］，就是数字美元，这在以前的文章中已经讨论过，这里不再赘述。另外一件就是Bakkt公司的出现，这震动了金融界，包括传统金融市场 [6, 7, 13, 14, 15, 16, 17]。

一、Bakkt公司

首先让我们来看一看Bakkt的老板是谁。Bakkt公司最大的股东就是纽约股票交易所的老板杰夫·施皮彻，洲际交易所（ICE, Intercontinental Exchange）主席，该公司还拥有其他国际交易所。此人有着非常辉煌的历史，曾经两次改变华尔街，震动金融界。所以大家一看到此人出马，就知道这次非常有可能会再次震动华尔街。此外，该公司还有两个重要股东，一个是人们熟悉的著名咖啡零售公司星巴克（StarBuck），另一个是IT界大咖——微软(Microsoft)。3个不同行业巨头一起推一个新公司Bakkt，所以当Bakkt被SEC批准时，华尔街立刻就震动了。

Bakkt消息出来后，许多机构就认为这是2018年数字代币最重要的新闻，这包括美国著名金融媒体CNBC和分析公司Ironweed Research Group。最近，Bakkt 又发布消息表示公司产品即将上线，许多人都在关注。

那Bakkt做什么生意呢？它要建立一个受美国政府监管的加密生态系统，使数字代币如比特币成为一种值得信赖的全球商品（备注：美国政府把比特币划分为商品，不属于货币）。这包括基于数字代币的共同基金（Mutual Funds）、养老基金以及交易型开放式指数基金（ETF）。这原本都属于传统金融产品，但是Bakkt 开始发行数字代币版的金融产品。Bakkt公司还宣布他的目标客户群是全球最大的金融公司（“Targeting the largest financial institutions in the world”）。这代表这些大公司、基金都能使用管理、购买或是销售这些基于数字代币的金融产品。Bakkt将会成为一家集交易、托管和支付三个功能为一体的比特币交易所(Bitcoin exchange)。

交易：这个交易所将利用ICE现有的交易基础设施来完成。以前SEC不同意公司发数字代币和运营交易所，2018年初SEC还认为许多交易所都是不合法的，为什么现在却同意Bakkt公司开交易所呢？还许可Bakkt将大部分金融产品数字化？原因很简单，因为Bakkt的交易所是受政府监管的。

托管：现在数字代币大多是客户自己管理钱包，也有些放在交易所，但Bakkt要成立一个像传统的托管中心，“保护”投资人。

支付： SEC允许Bakkt公司接受和使用比特币，这说明什么？这会对美国和世界金融产生怎样的意义？

二、新公司组合适应新金融环境

星巴克的介入是很重要的，可以利用其移动支付技术帮助美国社会接受比特币——因为星巴克移动支付用户数已经超过了谷歌支付和苹果支付。微软的进入代表美国科技公司介入。微软事实上是区块链最积极的推动者之一，BaaS的提出和领头者就是微软的Azure和IBM的Bluemix，微软也是R3的发起人。我们可以看到，Bakkt公司的组合是：

股票交易所 （ICE） ＋期货交易所 （ICE） ＋ 零售 （星巴克）＋ 科技 （微软， 星巴克）＋ 金融产品和服务 （托管， 基金，共同基金，ETF）

通过这一组合，微软推进企业和商业支付的数字化，星巴克推进个人支付的数字化，Bakkt推进金融业务的数字化，为未来数字化社会的实现构建了一个实现路径和基础平台。

这次Bakkt没有找金融公司例如证券公司或是银行合作， 反而找零售和科技公司合作，代表一个新世纪的来临。这就是我们在区块链中国梦系列文章里一直提的思想：科技会带来巨大改变 [2, 3, 4, 5，9]。几百年来没有被刀枪攻破的厚厚的银行保护墙，2015年却被科技攻破。在这样的时代，科技公司会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

三、黑暗的华尔街或是野蛮市场

这事出来后，国外许多人发文讨论其可能带来的影响。华尔街老手撰文认为这会让华尔街的黑暗面延伸到数字代币上［6, 7］， 例如以前Overstock遇到的“裸”卖空(naked shorts)的情形又会出现，华尔街可以轻易制造假的数字代币（这些是无中生有）， 然后“裸”卖空（卖那些制造出来的假代币），这是华尔街常做的肮脏勾当。这些老手也许没有想到现在数字代币市场还是一个野蛮生长的状态，少有监管，只有适者生存。所以我们是要黑暗的华尔街，还是要野蛮的数字代币市场？这两个可能都不是好的选项。

“传统”数字代币的公司也对此表示反对，特别是反对中心化托管。现在数字代币交易所已经是中心化，如果托管也中心化，这样数字代币几乎没有“分布式”的概念，不用再提“去中心化”了！而且一些数字代币原来的设计就是要躲避监管，Bakkt却是带来监管。

虽然这两种方法都有问题，但慢慢都可以得到解决。以前Overstock已经提出了一个针对华尔街黑暗面的解决方案，Overstock的子公司tZero号称是第一个STO的数字货币交易所。只是他们用的技术不行，而且没有和其他华尔街公司合作，难以成事 [8]。但是Bakkt的出现，可能正好可以解决这一问题。就是用区块链来追踪股票买卖，用智能合约来监管，这是区块链中国监管梦里面提出的概念[3]。

四、监管带来政府的支持

现在我们拿Bakkt公司计划与传统数字代币市场行为相比，看看它们有什么不同？除了比较多的产品，从金融产品的功能来看，其实是差不多的。它们的关键区别在于是否有政府监管部门支持，Bakkt是美国政府SEC批准的，也受政府监管；而传统数字代币逃避政府监管，业务也没有被政府批准。

传统数字代币市场小，参与人少，2017年到2018年，数字代币经历了一个先爆涨又爆跌的过程，涨跌速度之快，打破以前所有金融产品的涨跌速度，使早期拥有数字代币的人们赚了一大笔钱，而后来买的却赔的很惨。2018年，全球许多政府纷纷开始监管数字代币市场，美国便是一个代表。

这次，美国政府的态度还是非常开明的。美国政府允许数字美元发行，又批准Bakkt成立，说明美国政府认为这些都是合法的商业行为， 只要这些产品和交易所在政府监管之下。而且可以清楚看出，美国主流市场已经接受数字代币，可以采用传统市场的金融产品包括共同基金、养老基金等方式。

IBM出的数字美元，好像钱存在银行里一样安全，也是由美国政府单位FDIC进行担保。这代表钱可以从美元换成数字美元，再从数字美元换成其他数字代币，用做投资或投机用。从数字代币也可以先换成数字美元，再换成美元。一旦换成数字美元，因为有FDIC的担保而安全了。这代表美国政府支持在政府监管下的数字代币金融活动，可以成为正规金融产品。

五、新的基于区块链的金融市场出现

这样，一个全新的金融市场正在美国慢慢形成，其基础是数字美元，有数字代币的基金、共同基金、养老基金、期货以及ETF。比特币不会是基础货币， 因为在美国这只是“商品”，不是货币。数字经济需要数字货币，在美国这只会是数字美元，不会是比特币商品。但传统金融市场仍然存在，所以会有两个不同的金融市场同时存在，而且可能会共存很久[9]。有可能这两个金融市场会慢慢合并成一个金融市场。下表显示这两个金融市场之间的差异，另外还有正规市场外的“不合法”市场。

从2015年1月，《华尔街日报》就认为数字代币会颠覆金融市场[10, 11, 12]，而2018年，在美国，这个颠覆终于来了，由Bakkt和IBM公司带头，一个建立数字代币合法交易所和金融产品(Bakkt)， 一个创建数字美元（IBM）。2个全球IT界领袖，一个发行数字美元(IBM)，另一个成为数字代币的金融产品的股东（微软）， 并且很可能用其BaaS平台来推数字代币金融产品。两个IT界巨人以后在数字金融上各领风骚。

六、总结

雅虎金融(Yahoo! Finance)总结了造就Bakkt成功的如下4点原因[15]：

1. 大量传统金融机构可进入数字代币市场。在Bakkt 成立之前，传统金融机构无法参与数字代币市场，因为监管法规不允许他们在该领域投资。这次大门敞开了，想要进来的机构非常多。

2. Bakkt学习了过去失败的教训，例如上次比特币ETF失败的经验，不再犯同样错误。

3. Bakkt提供了一个安全的全球交易平台，使机构能够放心投资。现在数字代币市场没有提供这些服务，安全问题一再出现。

4. Bakkt的交易平台和区块链是分离的，在中心平台上交易，速度快，保证安全（本文第3节对此进行了讨论）。

事实上，Bakkt把数字代币当成商品，商品交易并不依赖平台，如黄金交易既可以在矿场上交易，也可以在美国CTFC高速平台上交易。

七、进一步的思考

日本在2017年4月1日，也即愚人节当天，宣布承认比特币为日本合法货币。我们一直很疑惑日本政府为什么选择在愚人节那天宣布这个消息，难道这只是个玩笑？事实上，这消息虽然在愚人节那天宣布，但却是日本立法通过，不是愚人节的玩笑。但为什么日本要接受比特币为日本合法货币？日本政府只是说这对日本有益，但没有解释原因。这是否影响了美国，从而在2018年接受数字代币市场呢？值得我们进一步探究。也许这是日本的一个重要布局，带领走进数字经济，而且由日本先开始，不是由美国开始。

引用文献：

[1]蔡维德. 美元数字法币横空出世，你准备好了吗？

https://mp.weixin.qq.com/s/n3olvAeCt9SB55sPD5ENhQ

[2]蔡维德、刘琳、姜晓芳. 区块链的中国梦之一： 区块链互联网引领中国科技进步

https://mp.weixin.qq.com/s/NtM7jHfxq1rsIAO0i7cEBg

[3]蔡维德、姜晓芳. 区块链的中国梦之二：链满天下打造数字社会

https://mp.weixin.qq.com/s/WCIMDUSrCueJyNAMpAn8hA

[4]蔡维德、姜嘉莹. 区块链中国梦之三：法律的自动执行将颠覆法学研究、法律制度和法律实践

https://mp.weixin.qq.com/s/LpBO3jzhf2aXPhmj0u8dsw

[5]蔡维德、姜晓芳、姜嘉莹. 区块链的中国梦之四： RegTech编织全面安全梦

https://mp.weixin.qq.com/s/YY7oZj4u-oc3vRUIk9z3rg

[6] ICE Creating New Cryptocurrency Market: A Double-Edged Sword，2018年8月3日

https://www.forbes.com/sites/caitlinlong/2018/08/03/ice-creating-new-cryptocurrency-market-a-double-edged-sword/#200cc3ae1015

[7] New Bakkt Venture Could Make Bitcoin As Mainstream As Starbucks，2018年8月13号

https://www.forbes.com/sites/caitlinlong/2018/08/03/ice-creating-new-cryptocurrency-market-a-double-edged-sword/#200cc3ae1015

[8] 蔡维德. 美国区块链两件大事表明什么，2018年2 月

https://mp.weixin.qq.com/s/zMoD4VDDkKhSUgxgVawmGQ

[9]蔡维德、姜晓芳、何娟、刘璨. 几千万美金买来的教训——SWIFT遇到的困难以及解决方案

https://mp.weixin.qq.com/s/E-6ZVHl6JbWpXE2dV3Ri3w

[10]蔡维德.区块链重构金融市场

https://mp.weixin.qq.com/s/D33sGoYnBbQtG_520Ga3VQ

[11]蔡维德. 蔡维德教授谈数字货币对世界金融格局的影响 | 区块链最前线10期（中）

https://mp.weixin.qq.com/s/XcUBPrBGj7W66db_HM4kKw

[12]蔡维德、姜晓芳、李琪. 亲，别逗了，区块链是500年来最大的金融科技创新？

https://mp.weixin.qq.com/s/VW9yMeIGDdhgDTvjdMSvtg

[13] The NYSE’s Owner Wants to Bring Bitcoin to Your 401(k). Are Crypto Credit Cards Next? 2018年8月3日

http://fortune.com/longform/nyse-owner-bitcoin-exchange-startup/

[14] The Debate on Bakkt and Its Potential Impact on Bitcoin，2018年8月21日

https://dailyhodl.com/2018/08/21/the-debate-on-bakkt-and-its-potential-impact-on-bitcoin/

[15] Four Reasons Why Upcoming Bakkt Launch May Take Bitcoin Past $10,000

https://finance.yahoo.com/news/four-reasons-why-upcoming-bakkt-093742774.html

[16] How the Efforts of Bakkt Could Lead to the Approval of the First Bitcoin ETF，2018年8月24日

https://www.ccn.com/how-the-efforts-of-bakkt-could-lead-to-the-approval-of-the-first-bitcoin-etf/

[17] ICE’s Bakkt CEO: Platform Won’t Support Margin Trading, Contracts to Be Fully Collateralized，2018年8月20号

https://cointelegraph.com/news/ices-bakkt-ceo-platform-wont-support-margin-trading-contracts-to-be-fully-collateralized

作者：
蔡维德：北航数字社会与区块链实验室，天德科技 ，国家大数据（贵州）综合试验区区块链互联网实验室， 天民（青岛）国际沙盒研究院， 赛迪（青岛）研究院
王焕然：北京天链沙盒科技公司，天链沙盒研究院。清华大学硕士,特许财务分析师（CFA），金融风险管理师（FRM）
姜晓芳：北航计算机学院博士生，特许金融分析师(CFA)，北京金融分析师协会发起会员
李琪：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硕士生